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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建启新洋灰公司与注册使用马牌水泥商标

早年，由周学熙先生一手创办的启新洋灰公司(前身为唐山细棉土厂。细棉土，即为现在的水泥)，不仅是华北地区第一家大型民办现代建材工业企业，也是我国近代水泥行业的第一家水泥生产企业。而由周学熙先生创建的“马”牌商标，同样是我国近代水泥工业的名牌产品商标。启新洋灰公司与“马”牌商标在我国近代水泥工业历史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如从20世纪初至20年代，启新洋灰公司的“马”牌水泥生产和销售量占全国水泥产销量的90％以上。周学熙先生为中国近代水泥工业的发展作出了杰出的贡献。为了捍卫我国水泥工业，他在20年代曾以“马”牌水泥商标联合国内其他几家著名国货水泥生产企业，与外国水泥商标展开过激烈的市场竞争。

(一)创办启新洋灰公司的经过

在谈周学熙先生创办启新洋灰公司与“马”牌水泥商标前，还是应从该公司的前身唐山细棉土厂的筹备谈起。唐山细棉土厂是洋务派官僚李鸿章，指示当时开办矿务局的买办广东籍唐廷枢等人于光绪十二年(1886年)开始筹备的。该厂经过3年多的筹办，于光绪十五年(1889年)初步建成。唐山细棉土厂是我国水泥工业历史上第一家完整的水泥生产厂。当时工厂使用的产品商标为“狮子”牌。

光绪十九年(1893年)唐廷枢先生病故后，该厂在生产、经营等各方面均受到很大影响。另外该厂当时因生产洋灰并未能为广大用户认可，且生产成本过高，原料运费较贵，产品销售困难等多种客观原因，最后歇业倒闭。几年以后，即到了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周学熙在开平矿务局任总办时见经营水泥工业有利可图，遂禀呈清政府对该厂重新试办。当时，国内正逢帝国主义者进兵华北，开平矿务局督办受清末政府指示，非法将开平矿权盗卖给英国人使用。英国人在经营开平煤矿的同时，还将唐山细棉土厂也一起吞并。

20世纪初，国人多次呼吁政府应收回煤矿经营权。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初，周学熙奉清政府之令，担负收回开平矿权的交涉任务。其间，他还建，议政府先将由英国人把持多年的唐山细棉土厂赎回自办。同时，让政府对外声明：唐山细棉土厂“本公司系中国官厂，有独立完整无缺之主权，无论何人不能干预”。后来，在与英商几经交涉后，于同年7月正式收回。

唐山细棉土厂收回之后，周学熙又受清政府之令，全权负责该厂的生产管理和产品销售等各项事务。他在上任之初，便将该厂改名为启新洋灰股份有限公司。另外，周学熙还借用北洋政府淮军银钱所和天津官银号的官款，对启新洋灰公司厂房、生产设备等进行初步改建，并很快就恢复开工生产。因当时全国新建的路矿工程、工厂企业和商业百货大楼等基础设施较多，这样使启新公司生产的洋灰一开始便在市场上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现象。

(二)提出启新公司应使用新商标

在启新洋灰公司生产一段时间后，周学熙先生觉得启新洋灰公司要进一步发展，首先要有一个好的产品牌子。如单使用原来唐山细棉土厂用过的“狮子”牌商标，容易使新老客户产生误解，对产品销售、宣传诸多方面均不利。使用新商标，其目的就是要使启新洋灰公司生产的洋灰与唐山细棉土厂所使用的“狮子”牌产品商标相区别。另外，周学熙觉得改换一下商标名称和商标图样，还可以树立一个新企业的新形象。何况现在启新洋灰公司的洋灰产品质量已大大超过原来细棉土厂“狮子”牌洋灰的质量。

自从周学熙先生接下启新洋灰公司日常经营、管理大权之后，便雄心勃勃，要使原来的细棉土厂改朝换代。他决定为启新洋灰公司设计一个新的商标，将启新洋灰公司建成中国最大的洋灰企业，振兴中华民族水泥工业。另外，周学熙先生决心还要执中国水泥工业之牛耳，并夺回被外国商人长期占据的洋灰生产和销售的国内市场。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当时，他感到首先第一步就是要为启新洋灰公司取一个让人奋进的商标名称。这是周学熙先生考虑了很久的一个重要问题。为了祝福将来启新洋灰公司快速发展，并在同行业中长期处于领先地位，周学熙当时想到了“一马当先”、“马到成功”等成语。他想以一匹驰骋千里的骏马，即以“马”牌来做自己产品的商标名称和图样。周学熙的想法在告诉他的同事之后，他们对周先生所使用的“马”牌商标有些不太理解。周先生对大家说，我使用的这匹马，就是要使它成为一匹真正的“天马”。另外，他还对大家说：“此马非一般之马，乃是天马。”他讲：《史记·大宛传》中有“天马行空”，《庄子·在宥》一文对“天马”的评论，有“出入六合，游乎九洲，独往独来”之语，以此来作为启新洋灰公司之写照和奋斗目标，周学熙先生觉得是再合适不过。

在“马”牌商标名称确定之后，周学熙先生专门请人绘制商标草图。当看到一幅“天马行空”图时，周先生异常兴奋，他感到：此图真是飘逸神采，太漂亮了。此商标图样完全是一幅太极图。世间万事万物，阴阳而已。太极图为我中国所独有，其包容大至宇宙，小至尘埃。今后，腾飞之龙马·356·负太极图像，定能神游六合，物极八方。这样，最后一幅“龙马负太极图”牌(简称“马”牌)商标，便宣告诞生。另外，从《启新洋灰公司史料》一书等史料中看到，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7月，启新洋灰公司订立公司创办章程(共十五条)，其中第三条明确规定：本公司所使用的水泥商标，以“龙马负太极图”为记。

(三)“马”牌洋灰商标一举成为全国水泥行业第一名牌

自从启新洋灰公司投入生产后，公司生产和销售节节攀升。“马”牌洋灰的产量，从最初每年18万桶，一下子增加到43万桶。3年多后，即到宣统三年(1911年)，周学熙先生决定为启新洋灰公司新增添设备，继续扩大生产规模。至1923年间，即由最初的一个生产厂逐渐扩建发展为甲、乙、丙、丁4个生产厂。公司生产能力从原先年产“马”牌洋灰43万桶，增加到年产量150万桶。另外，公司还在全国设立东、南、西、北4个总批发所，负责对国内各地“马”牌洋灰市场的调研与产品销售。

据20世纪20年代初，全国国货水泥业销售统计，“马”牌水泥在国内市场的销售量占全国总销售量的90％。20年代初，启新洋灰公司生产和销售达到了全盛发展时期。因为当时国内正掀起一场基本建设的热潮，水泥的需求量骤增，如新建的码头、桥梁、厂矿企业等都需要用大量的水泥。另外当时启新洋灰公司的“马”牌水泥在营销上享有北洋政府给予的各种特权。在捐税上，启新洋灰公司出产的“马”牌水泥，只完征一道税，即公司产品无论运至何地，均不再征税。在运输上，启新公司与各个铁路局订有减收运费合同。这样，“马”牌水泥的销售，和其他国货水泥相比占有各种优势。由此一来，“马”牌水泥商标也一度成为全国水泥行业的第一品牌。此时，启新洋灰公司的“马”牌水泥生产也成为周学熙先生所创办各种经济实体中的核心，而“马”牌水泥商标也确实对周学熙先生的其他实业起到了一种支柱作用。如他创办的滦州矿务公司、京师自来水公司、华新纺织有限公司、普育机器厂、劝业铁工厂等企业，启新洋灰公司先后都有大量的投资。

由于“马”水泥产品质量经过严格的质量检验，不断改进生产工艺，这样，“马”牌水泥很快就达到了国际标准的要求。其结果不但利润丰厚，而且“马”牌商标信誉在国内市场上也远远超过国内其他牌号的水泥。“马”牌水泥经常是供不应求，有时一些用户为能买到几十桶“马”牌水泥往往要托关系，走后门才能搞到。在周学熙先生任启新公司领导时，“马”牌水泥商标还曾多次在国际赛会、博览会及国内展览会上获得奖章和奖状。

另外，从有关20世纪20年代北洋政府农商部商标局商标史料中得知，在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商标局——北洋政府农商部商标局成立后不久，周学熙先生便让他的部下将“龙马负太极图”(简称“马”牌)洋灰商标呈请商标局注册，其目的就是谋求政府对自己使用的商标给予法律保护。在经过农商部商标局审定、核准等各个关节之后，1924年8月16日，启新洋灰公司获得第833号北洋政府农商部《商标局商标注册证》。“马”牌商标专用权使用期限为20年。

(四)“马”牌与国内其他水泥商标之间的争斗

20世纪20年代，国内市场上的水泥生产者和过去相比有了很大变化，国内水泥市场上的销售再也不是20世纪初由启新洋灰公司等领衔的一两家的经营格局。由于经营水泥利润较高，国内各地工商业者纷纷新建水泥生产厂。

据有关水泥工业史料介绍，如早在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湖广总督张之洞因修筑铁路等就下令在湖北大冶县开办湖北水泥厂。该厂使用的水泥商标为“宝塔”牌。由于该厂设立于长江上游，控制了整个东南各省洋灰市场的销路。这样对启新洋灰公司的“马”牌水泥销售便带来了巨大影响。后启新公司乘湖北水泥厂一度经营不善，负债甚重的机会，让他人向湖北水泥厂逼债，迫使湖北水泥厂歇业。最后，湖北水泥厂在困难重重之中，被启新洋灰公司兼并。而该厂原先使用的“宝塔”牌水泥商标也从此在国内水泥市场上销声匿迹。

1920年9月，我国近代著名实业家刘鸿生先生在上海创办了华商上海水泥公司。该公司当时使用的是“象”牌商标。自“象”牌水泥诞生之后，对“马”牌洋灰的市场销售，也带来较大压力。由于华商上海水泥公司诞生在江南地区，这样原先“马”牌水泥在江南地区的很多用户，就被“象”牌水泥夺走。“象”牌水泥在占领江南地区之后，还一度向华北地区发展，但遭到“马”牌洋灰的激烈竞争和抵制。后来，“象”牌与“马”牌两家经过多次商谈，最后确定“马”牌洋灰主要在东北、华北地区销售，而“象”牌水泥则主要在南方经营，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不再超越自己的经营地盘。

1923年，在江苏南京也诞生一家南京中国水泥公司。他们使用的水泥商标为“泰山”牌。“泰山”牌水泥虽然在国内水泥市场起步较晚，但该公司在国内水泥销售市场上并不怕老牌“马”牌洋灰的竞争。如在水泥销售的价格上，“泰山”牌水泥经常使用低于“马”牌洋灰价格和启新公司抢占国内市场。在销售方式上，他们则采取更加积极、灵活的上门推销办法，一时间也争取到不少用户。据《启新洋灰公司史料》一书记载：

12年(1923年)秋、冬间，上海“象”牌、南京“泰山”牌水泥先后出货，加以外货坌集，减价揽销，竞争益烈。非广辟销路，不足以操胜券。

嗣后，以“象”牌、“泰山”牌水泥，溯江而上，夺我销路。

当时，由于“马”牌洋灰牌子老，质量好，启新公司在和国内几只水泥商标的竞争中，虽然也确实受到一定影响，但总体来说，由于北洋政府原先已给了周学熙先生很多特权和优惠条件，这样启新公司的“马”牌洋灰在国内水泥市场上实际上还是占有很多优势。

(五)“马”牌与日商水泥品牌的市场激战

自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马关条约后，帝国主义在中国取得开办工厂的权利，便大大束缚了我国的经济发展。如纺织工业、化学工业和制药工业等深受帝国主义列强的侵害。唯独水泥行业，始终由启新公司执中国水泥界之牛耳，成为中流砥柱，在水泥生产销售领域阻止了外商的资本输出。但是由于后来日商浅野水泥株式会社的“船”牌、“扇子”牌水泥，日商小野田水泥株式会社的“黑龙”牌水泥等，大肆在我国倾销，国货“马”牌洋灰的生产和销售仍然面临一定的销售问题。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虽然有我国香港的英商、越南海防的法商及日本部分水泥进口的竞争，但为数都不是很大。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水泥销售的市场发生了巨大变化，中外水泥生产厂商的生产和销售出现了竞争更加激烈的局面。

当时，由于日本商人凭借日货水泥产量高，质量好的优势，向中国市场大肆低价销售。面对20年代日商水泥低价倾销的严峻形势，1925年10月，周学熙受国货“象”牌水泥老板刘鸿生先生之约，决定走联合之路。他们与国货“泰山”牌水泥等一起，共同抵制日本小野田水泥株式会社“黑龙”牌、浅野水泥株式会社“船”牌、“扇子”牌等在我国的倾销。

另外，周先生为了挽救“马”牌民族水泥商标，对“马”牌商标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大力宣传和推广。为让国人了解“马”牌水泥商标，他曾把全国所有以“马”牌水泥所修建的重大工程，一一拍成照片，汇编成册，广为散发，使用户增强对“马”牌商标的了解。另外，他还把送到各国去化验的“马”牌水泥化验报告，按照原报告样式在各大报刊杂志上刊登，其目的是让所有的人都了解国货“马”牌水泥绝对不比洋货水泥质量差。

那时，日商为了遏制“马”牌水泥的蓬勃发展，日本小野田水泥株式会社、浅野水泥株式会社等将在本国生产的水泥运来我国，大肆降价倾销。有时日商甚至孤注一掷，宁可亏蚀高昂的运费，也要把“马”牌挤垮。据当时工商史料记载，日商浅野水泥株式会社的“船”牌、“扇子”牌水泥，原在本国的时候平均每袋水泥合银2．97两，而运人我国后，每袋运费为2．50两，但日商却以每袋3两的价格出售。这样，日商每销售一袋，就要亏2．47两。这种自杀|生的倾销，其目的就是要挤垮国货“马”牌商标，夺回被“马”牌商标逐步占领的我国水泥市场。当时“马”牌与日商“黑龙”牌、“船”牌和“扇子”牌商标的竞争，确实是一场不见刀光剑影，没有呐喊厮杀的战争。周学熙先生为了与日商水泥商标的竞争，曾在水泥销售上投入了全部力量。如为了迎接日商“黑龙”牌的挑战，他曾下令将“马”牌水泥从每桶售价2．25两下降至1．25两。由于他当时非常注重生产设备的更新和改良，这样使产品质量不断上升，产品成本下降。

1927年之后，周先生因年老多病等多种原因，便毅然辞去了启新洋灰公司总经理一职。自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担任启新洋灰公司领导职务以来，时间长达整整20年。周先生是我国水泥工业的创始人，为我国近代水泥工业的创建与发展均作出了巨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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